张辛雨眨眨眼。下意识地握紧双枪：“可以啊，干了坏事就想拉人下水，好让自己手上也有把柄？不错，是个当官的料，可惜用错了方向——我最后警告你，放下枪，乖乖跟我回去受审！”</p>
韩千里脸上的肌肉开始痉挛：“不要逼我！惹毛了老子，管你是谁，大不了同归……”</p>
忽地一声枪响。</p>
韩千里的动作瞬间凝固，随即麻袋般地扑然倒地，手中的枪在地板上旋了几圈，正好蹭到张辛雨那缀满雪水的军靴尖上。</p>
张辛雨长叹了口气，收起枪，走到还在瑟瑟发抖的颜超身边，拍拍他的肩：“你用你的行动证明了你自己，别害怕，到时候我会为你作证的。”</p>
颜超撇下枪，把脸埋进膝盖呜咽起来：“班长是个好人，他对我们真的很好……这不是他的错，又不是光我们这么干……”</p>
“到了那边，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我保证，你会得到公正的对待。”</p>
说完，张辛雨起身叉腰，命令面前提着裤子立正的那一行人：“穿好衣服，准备出发。”</p>
“这些女人怎么办？”丁千在那头叫问道。</p>
“给她们穿好衣服，带走，等上了法庭还需要她们作证。”</p>
张辛雨正气凛然道。</p>
丁千挠挠头，踱步回到张辛雨身边：“我们出去谈谈。”</p>
张辛雨不解地眨眨眼，命令张鱼看住众人，便跟着丁千出了门。</p>
丁千摸出一包金哈德门，递给张辛雨：“长官的用意是好的，不过这种事情，上面本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抓了现行，无论如何也会内部低调处理，真要闹大了，国内的舆论也不好看。您要把这些女人带去作证的话，事情就不简单了，本来只由自己人调查作证的话，是可以根据长官的意思来控制的，这些女人口无遮拦，不受控制，让那些死板的军法官知道太多的话，捅到更高层或局外去，到时候谁都不得安宁，而惹出这种事的长官您，会成为众矢之的，前途堪忧啊。”</p>
张辛雨不快地扬起下巴：“你的意思是让我扔下她们？任凭她们自生自灭？”</p>
丁千凑近他耳边，尽量压低声音道：“最好不要留活口……”</p>
张辛雨一触即怒：“这是什么话？你要我杀了她们？那我跟那个韩千里有什么区别？这之后该上军事法庭的就是我了！”</p>
“长官，小声点……您要怕惹麻烦，这样吧，回去就跟大家宣布：我们还有任务，要赶时间，就没空带那些女人了，反正这里就是她们家，不用管她们，只把那个打黑枪的丫头带走，后面的事，交给下官就是……”</p>
张辛雨一甩手：“你要敢乱来，我也把你送军事法庭！”</p>
丁千无奈地叹口气，正在想办法继续劝说，屋里边突然传来张鱼的喊叫声，张辛雨赶忙抽枪冲了进去，丁千也只得跟进护卫，进了屋才知道，其实没出什么事，只是捆在角落的那个姑娘开口说话了。</p>
“我听见了，她说的是咱们的话。”张鱼兴奋得直点头。</p>
张辛雨往他头上一摁：“你兴奋个头啊——”</p>
丁千倒是来了兴趣，径直走到那姑娘边上，半蹲着问她话。</p>
“你是中国人？”</p>
“曾经是……”</p>
姑娘有气无力道，不时露出咬牙忍痛状，显然刚才被收拾得不轻，不过头脑似乎还算清醒。</p>
“你叫什么名字？”</p>
“瓦莲金娜.安德烈耶夫娜.梅尔库诺娃。”</p>
“你……曾经是中国人的时候，叫什么名字？”</p>
“张莲娜。”</p>
丁千转头向张辛雨点点头，表示“还算顺利”，顺便招手命令一名正在穿衣服的士兵：“把你的刺刀给我。”</p>
三下两下割断了姑娘身上的绳索，丁千又叫人取来一件大衣，裹在她贴身的碎布片外边。</p>
“你父亲是中国人？”</p>
“我母亲是……”</p>
“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丁千追问。</p>
姑娘缓缓抬起头，抿了抿干裂带血的嘴唇：“我想喝口水……”</p>
不知什么时凑到边上的张鱼倒很是积极地应道：“那边有个茶炉子，我去看看……”</p>
很快倒来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还加了一大勺砂糖。</p>
姑娘倒了声谢，双手捂着茶杯，吹着气小心地喝起来。</p>
“我父亲是俄**官……因为这个，从小到大，除了我妈，所有人都嘲笑我，欺负我，去年妈妈过世了，我就来这里找父亲，可是刚刚有点消息，战争就爆发了，没多久，就听说他战死了。”</p>
丁千点点头：“这么说你是想给父亲报仇？”</p>
姑娘眼里噙着泪，看起来没有丁千想象的那么坚强。</p>
“我是想这么干，可是我没有那种能力，我是向你们的人开过枪，那是一杆偷来的猎枪，可我只在中学军训的时候打过几枪，我知道怎么瞄准，但我就是瞄不准……我太笨了，什么都打不中，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我，我根本就不该存在的……”</p>
刚刚还颓丧万分的颜超突然冲了过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她鼻子吼道：“别听她扯淡！就是她干的！那杆猎枪就是证据！”</p>
张辛雨一把攀住小伙子的肩头，用力把他往回拉：“冷静点，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总有办法查出来。就算她真的是游击队员，也应该交给军事法庭处置，我们是军人，不是法官，更不是刽子手。”</p>
丁千低头一笑：“张莲娜……还是应该叫你瓦莲金娜？我知道你没有理由要跟我老实交代，我只是觉得好奇，一个通晓中国话，如此擅长伪装，通常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女间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什么？”</p>
“间……间谍？什么间谍？”姑娘极其无辜地眨着眼。</p>
丁千起身摇头：“当然你也没有理由如实回答我，回头去跟参情处的人说吧，他们会让你享受比刚才幸福几百倍的待遇。”</p>
“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张鱼小声插话道。</p>
张辛雨在后边伸手就是个爆栗：“你觉得？你还嫩着呢！到屋子里看看去，有什么吃的没有。”</p>
打发走了张鱼，张辛雨拉过丁千，一脸困惑：“丁科长，到底什么情况？”</p>
丁千抱臂微笑：“长官，您说得对，我们不能抛下这些女人，有必要全部带回去……不过她们不能上军事法庭，我们要把她们交给参情处。”</p>
“你觉得她们都是奸细？”张辛雨显然不是很认同。</p>
丁千斜瞥了一眼还在不知所措的张莲娜，嘴角精明地一蹙：“她们必须是……”（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