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牵制作战的一部分,北方方面军在进攻车里雅宾斯克当面之敌的同时,应以有力之一部,迅速夺取叶卡捷琳堡,掐断乌拉尔山以东俄军别动队的主要供给路线。继而组织一批精干机动分队,扫荡和平定鄂毕河到乌拉尔山之间的主要居民点,铲除反抗势力,建立有效管制。”</p>
向蓝顿了顿,突然加重语气道:“听说秦参谋长在东西伯利亚对付游击队很有一套,司令长官专门打报告申请把你调到北方方面军,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希望你跟赵司令官不要辜负司令长官的一番苦心。”</p>
向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想到秦飞叶并不甘心,反而灵机一动,因势利导:“既然如此,我提议,把方面军的作战重心转到俄军兵力较弱的叶卡捷琳堡方向。这样一来,方面军主力就有可能绕过车里雅宾斯克当面的俄军主力,从北侧突破敌乌拉尔山防线,夺取彼尔姆至喀山一带的伏尔加河上游地区,与进攻到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的中亚方面军形成犄角之势。”</p>
“在这之后,视德军的进展与俄军的部署情况,或是让两大方面军合力攻向莫斯科,或是分别进攻莫斯科跟伏尔加河下游地区。无论如何,两个方面军的齐头并进,总比中亚方面军单打独斗,更能加快中德会师这一战略目标的实现。”</p>
向蓝不快地眨眨眼,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刚刚秦参谋长自己都说了,北方方面军兵力不足、补给困难,一旦补给线迅速拉长,势必导致严重后果。现在你却要让方面军主力,在远离既有补给线跟友军进攻路线的方向上。进行一场纵深可达八九百公里的迂回突破作战,而完全不顾车里雅宾斯克当面的俄军重兵集团,有可能因此得以南下增援或向西逃窜,以致影响到战区总体作战目标的实现。”</p>
“如此前后不一、罔顾大局,身为战区参谋长,我对秦参谋长这种突发奇想的提案。既不认同,又感到遗憾。”</p>
向蓝一唱完黑脸,王直就跟着唱起了白脸:“秦参谋长的提案,还是很有创意的。要是大本营再给我们两三个月时间,逐步改善运输条件,补充兵力跟物资,加上届时河流结冰、地面冻硬,部队进军不易受到河流纵横、道路泥泞的阻碍,倒是有可能让两大方面军齐头并进。”</p>
“但现实摆在眼前。大本营只给了我们七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对既有兵力部署跟补给体系做出重大调整的,希望秦参谋长在正视现实的基础上,提出更合理的要求跟建议。”</p>
得到了王直给的台阶,又接到了赵飞雪使来的眼色,秦飞叶不敢再自作主张,赶忙低头认错:“是我考虑不周。仓促发言,让司令长官跟向参谋长见笑了。”</p>
王直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有话直说是好事嘛。关键是不要带着小圈子、小集团的私心。上次‘屠熊’作战的时候,北方军当了中亚军的配角,我跟向参谋长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从大局出发,竭尽全力配合中亚军。这一次北方军又是打牵制、做配角,有人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p>
“现实就是中亚军那边的交通运输条件要好得多,兵力的集结、物资的囤积,都更方便更迅速,更有把握突破敌人的防线。也更有可能迅速推进到敌人深远后方,从而对敌军重兵集团实施迂回包围、分割歼灭。”</p>
“如果反过来,北方军的铁路、道路情况,都要比中亚军好得多,我自然会让北方军担任主攻,而让中亚军实施牵制。当然,如果两个方面军都有足够畅通的交通线,我当然会努力争取,让两个方面军齐头并进,发动一场纵深更广、目标更大的钳形攻势。”</p>
“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尽十二分的努力,演好当下的角色,而绝不能因为个别的失误,影响到整场大戏的效果。”</p>
听完王直这番直指本心的肺腑之言,赵飞雪与秦飞叶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低头不语。</p>
向蓝看在眼中,随即以胜利者的姿态转向中亚方面军参谋长胡惊怖:“既然北方军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就请胡参谋长说说中亚军的问题吧。”</p>
跟肖烈日同龄的胡惊怖,中等个头,身形瘦削,戴着副大大的方框眼睛,眼眶凹陷发黑,手中的笔不时在纸上计算着什么,一眼看去,很难把他这副老学究的模样,跟他那霸气侧漏的名字联系在一起。</p>
不过,作为胡惊怖在陆军大学首届速成炮兵科的教官,王直至今还记得,这位看起来怯生生的瘦弱青年,是如何用一把劈柴的斧头,把几个一贯恃强凌弱的大块头,从操场追到饭堂,再从饭堂追到澡堂,最后追进他办公室的。</p>
早在甲午战争时,胡惊怖就跟肖烈日同在禁卫第一师任职,胡惊怖任师炮兵团团长,由于在几次著名战役中的出色表现,胡惊怖被时任前朝陆军总参谋长的本朝太祖武皇帝刘云赐号“炮王”,肖烈日指挥的禁卫第十团团则在战后被当时的光兴皇帝御赐‘狮吼’之名。</p>
亚俄战争时,胡惊怖相继出任肖烈日指挥的第军至第集团军参谋长,在伯力、赤塔诸役中更加凸显出他指挥大规模炮兵作战的特长,也因此在战后转任陆军大学炮兵科主任兼炮兵研究所所长,进行军事教育及教材编撰工作,开战后又兼任陆军炮兵总监,负责监理炮兵部队的编组、训练以及炮兵装备的分配、维护。</p>
胡惊怖显然并不甘心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中,身处后方、毫无建树,因此到处找关系,想在前线集团军以上的建制中谋一个“合适的位置”,却迟迟未能如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