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时50分,华军三个团带着伤员全部撤出了敌阵地,俄军小心翼翼地返回了阵地,先入战壕的俄兵却被华军工兵撤退前埋设的压发地雷炸得血肉横飞,但因时间仓促,华军埋设的地雷数量并不多,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俄兵在军官的指令下还是纷纷进入了堆积了层层死尸的战壕,很快恢复了当天战斗开始前的阵地形势。
17时许,俄后贝加尔哥萨克第2骑兵师的第6团进抵禁一旅主阵地东面的205高地至193高地一带,其先头连试探着向193高地前进,被刚刚登上高地的华军禁三团第一营第三连以猛烈的步机枪火力击退。
18时30分,借着暮色的掩护,俄军第三步兵师第11团以两个营的兵力企图一举夺取205高地,驻守高地的华军禁三团第二营第七、第八连此时已在工兵的协助下构筑了战壕阵地,布置好机枪和迫击炮射击阵地。面对俄军的进攻,华军先是不动声色,待敌进入阵地前沿300到400码时,机枪、步枪、迫击炮一起开火,走在最前面的俄军连队顿时溃散,跟进的俄军主攻连队一面以步枪火力还击,一面发起冲锋,华军十余挺机枪和近两百条步枪发出的弹雨却使队形密集的俄军死伤枕籍,又兼60毫米和80毫米的迫击炮弹若冰雹般砸下,俄军支持不住,哄然溃散,攻击失败。
夜色降临后,俄西伯利亚第三师师长谢列诺夫少将认为,由于华军在205和193高地之间布置了坚固的阵地,从侧面突击华军禁一旅的计划已无法实行,遂命第11团在华军禁三团阵地对面的有利地势上连夜修筑野战阵地,以牵制华军禁三团。哥萨克第6骑兵团则在11团阵地的左翼(南面)展开,以掩护该团并阻止华军骑兵的渗透。哥萨克第5骑兵团则前出到别廖佐夫卡俄军阵地的右翼(西面),以保持与海兰泡方面的联络。第三师的最后一个步兵团,即12团连夜进入别廖佐夫卡,加强俄军原有阵地的防御。谢列诺夫少将把师指挥部设立在别廖佐夫卡核心阵地后,随行的5个师属炮兵连(含3个76毫米速射野战炮连和2个87毫米轻型野炮连)、2个军和集团军属152毫米重野战炮连等支援部队也于当夜展开了射击阵地掩体的修筑作业。
正当俄军西伯利亚第三步兵师趁着夜色调兵遣将,忙着于次日对华军阵地发起攻击时,许魂则在已经退后到离前线三公里的后方指挥所中步来踱去,不时想起什么,立即向身边的传令兵交代一番。
“电告野战军司令部,本旅今日对别廖佐夫卡敌阵地的攻击几乎得手,各突击营已进至敌第三线防御阵地,却因敌增援部队突然出现在本旅侧翼而不得不放弃对敌核心阵地之攻击,功败垂成,不胜遗憾。侦察表明,现本旅当面之敌为西伯利亚第三师全部及两个骑兵团,兵力较本旅多一倍,且可能配备较多重炮。在此情况下,本旅已不可能完成司令部下达的16日前夺取别廖佐夫卡的任务,本旅现不得不就地转入防御,敌军明日很可能将发起大规模进攻,形势危急,请求司令部速调援兵,并给予更多空中支援……”
这份报告一发到禁卫野战军司令部,又引起了野战军司令官梁天河上将的一阵咆哮。
“支援,我拿什么去支援他!上面要我月底拿下海兰泡,后备队都要留下来作总攻要塞之用,想要援兵,一个都没有!别廖佐夫卡拿不下来就算了,就地防御也无所谓,但是别想从我手里要援兵!形势危急,我看是他的乌纱帽危急了吧!”
野战军参谋长张一叶递给他一杯茶水:“对这些家伙,激动也没有用,毕竟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有时候真的无法沟通。”
梁天河吞了两口茶水,张一叶又说道:“可以告诉许旅长,暂时无法派出援兵,令其以手中部队坚守当前阵地,但司令部可酌情派出更多空中部队支援战场。”
梁天河甩甩手:“空中部队?我们手上的空军集群只有10架飞机可以执行真正的轰炸任务,其他都是侦察校射用的,方面军的空军集群把主力都调去轰炸海参崴了,剩下的战斗兵力也要拿来对付海兰泡要塞,根本就没有更多兵力可以派出去支援第一旅。”
“那就把可用的10架轰炸机全部用来支援第一旅吧,另外再派出几部可以丢炸弹的侦察飞艇或飞机,即使攻击效果有限,用来鼓舞一下部队的士气也好。”
张一叶说得合情合理,梁天河不由点头称是,遂叫来禁卫野战军航空浮空群司令官游缓上校,询问道:“我们还有几架可以扔炸弹的飞机和飞艇。”
游缓上校身着禁卫步兵校官黑制服,惟肩章底色为浅蓝色,只闻他从容应答道:“现有第2航空侦轰大队的9架晴风轻轰,8架火风陆侦,第10浮空侦校大队的4艘升云侦察艇,均可携带炸弹。晴风轻轰可带250公斤炸弹,火风陆侦可带16枚2公斤手榴弹,升云侦察艇可带200公斤炸弹。”
“我命令,明天天亮之后,把你所说的些兵力全部派往别廖佐夫卡——这里,”梁天河随手拾起一根竹条点着地图,“我们的禁一旅正在那里与俄军苦战,你亲自去组织,加班飞行也好,轮班飞行也好,总之让那些飞行员多出点力,把尽可能多的炸弹扔到俄国人的头上去,同时还要注意,不要误伤自己人,明白了吗?”
“是!我这就去作计划!”
“加油吧,你可以回去了。”
游缓敬过礼,退了下去。
梁天河转向张一叶:“怎么样,我对许旅长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现在就拟个电报,安抚一下他。”
“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
梁天河看了一眼桌上地图,低低地叹口气:“别廖佐夫卡方面是如此,莫斯科维季诺那边也不能放松,禁四旅在那里同样被一整个俄国师进攻,只是禁四旅早在两天前就转入防御,所处的地形比较有利,构筑的阵地也坚固些。不过还是不能小看俄军的攻击力,再从野战军直属炮兵中调一个105炮营过去支援禁四旅吧。”
“他们应该守得住的,禁卫军改制的目标之一,就是能够用一个步兵旅抵御俄军一个步兵师的正面进攻哪。”
“希望如此。”
梁天河说道,点上一根大前门牌香烟,又递给张一叶一根。
“戒了。”
“少装了,拿着吧,你老婆又不跟来。”
张一叶脸一横:“这跟我老婆有什么关系。”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哎,我就搞不懂你了,现在这里是什么时代,你怎么就一点就不开化呢?看看咱们弟兄里面,武定国有九房姨太太,张遥前那里八个老婆七个民族,两个汉族之外,满、蒙、朝鲜、大和、哈萨克、俄罗斯,真个就东西通吃,钟夏火那里原本学着咱们老大只娶一个好,最近还不是忍不住搞进三四个十六七八的水灵姑娘,就是我这样的老实人,正妻之外,还少不了三个滋味各异的小妾伺候着……”
张一叶正喝着水,听到这里喷了一地:“你这样还算老实人?”
梁天河笑道:“只要对咱们老大忠心不贰,就算老实了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我是一样的。可是有一点老子就不服气啦,像我呀,钟夏火呀,张遥前呀,老婆虽多,却也是共住一处宅子,有时候人多了也就显得太挤。武定国那小子却不同,京城里外,安置了十几处豪宅,每个老婆放一处之外,他还不时晃进八大胡同里,随手扯几朵花魁什么的,放到他的某处豪宅里去慢慢赏玩,我就搞不懂了,他哪来那么多钱?你说咱们弟兄虽然薪水不少,还持有这家那家土地公司的股票,每年红利好几万,但光是维持任所上那一处大宅子的开销就有些吃紧了,养多几个老婆的话更是入不敷出,*武定国这小子居然能搞得这么张狂!老子是这么想的,他这总参后勤处处长,想必*一定是个大蛀虫。”
张一叶摆手道:“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的,况且他是不是蛀虫,我们说了也不算,就让他先张狂着吧,我就不信,咱们老大睁眼瞎了,还任凭那武胖子为所欲为来着。”
梁天河晃了晃手中的烟:“算了,不说这个,老子这辈子*就是看不惯挖大家墙角的人渣——哎,这烟你到底要不要?”
张一叶接过烟,夹在耳后:“兄弟给的烟,哪敢不要。”
半小时后,一份措辞委婉的命令发到了禁一旅旅部,旅长许魂看过那命令,递给旅主任参谋文宇。
“明天我们要孤军奋战了。”
“只要一直有飞机在天上,弟兄们一定大受鼓舞,何况我军武器要精良得多,弹药也正源源不断地运来,明天我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许魂不置可否地点头,又摇头,忽然问道:“今天的伤亡统计还没有搞出来吗?”
“我军今天仓促从敌阵地上撤退,来不及带走尸体,统计起来有点困难……”
“凡是在连队上和伤员护理所里都找不到的人,就归入阵亡序列好了,我相信今天没有一个穿着禁卫军制服的人投降或当了逃兵!”
“是!”
文宇得到指示后,马上赶去情报科指导统计伤亡数字,许魂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便带了一个卫兵,走出那间三天前才征用为指挥所的伐木工小屋,漫步于小屋前的林间小径上。
树林里的空地上生着一堆堆的篝火,篝火上挂着铁锅,还有一个个铝饭盒,士兵们的步枪架成一圈,火光从枪架的缝隙间跳跃出来,在林间幽幽地舞动,树影恍惚,宛如虚幻。
许魂不紧不慢地走过一堆篝火,篝火旁的一名上尉认出了他,慌忙命令身边的战士立正。
许魂把双手向下按了按:“都坐下吧,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那名上尉挺直了胸膛答道:“报告旅长,这里的人都是1团2营7连的,我是连长铁群。”
“坐下吧,我也坐下,大家一起聊聊。”
众人遵命坐下,但一旅之长突然坐到了身边,士兵们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今天我在后面都看到了,大家打得很英勇,不愧为天下第一团的兵。”
许魂顿了顿,在篝火里点着他的瑞人牌香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把烟分发给周围的官兵。
吞云吐雾间,气氛立即融洽起来。
“我知道今天大家心里有气,好不容易剥了敌人三层皮,眼看就要开膛破肚,把敌人大卸八块了,却不得不从染了许多弟兄鲜血的地方退回来,可是没办法,我也气,怎么敌人的援兵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呢?怎么我们就没有援兵过来呢?现在,形势已经是这样了,我们三面受敌,明天,敌人可能就要发起进攻,敌人的兵力大约是我们的两倍,大炮也比我们多。但我们并非完全没人帮忙,野战军梁司令已经向我保证了,明天,野战军的空中部队将全力支援我们这边的作战,飞机和飞艇将不断向敌人头上下蛋。可是我相信,即使没有空中部队的支援,凭着我们自己的力量,也能把敌人阻挡住,大家有没有这个自信!”
众人七嘴八舌应道:“当然有!”
“我们是禁卫军嘛,全地球最强的部队,哪有打不过俄国老毛子的道理!”
“我们天下第一团可不是吹出来的,那全是在朝鲜日本真枪真刀干出来的……”
“看我们明天把老毛子打回他***里哭去!”
“老子在威远城下挑死了六个,昨天挑死了两个,今天又挑死五个,明天再加七个,凑二十整去……”
许魂拍拍那个正夸耀自己战绩的一等兵:“小伙子,已经挑死十三个了?不会是吹牛吧。”
一等兵急起来:“真的,是真的,不信你问连长。”
连长铁群上尉马上接道:“旅长,他说的是真的,他的刺刀功夫可是厉害,他用刺刀杀的敌人准比他用子弹杀的还要多。”
许魂赞赏地点点头:“真是厉害,应该给你发忠勇勋章,你叫什么名字?”
“吴俊”,一等兵慌忙应道,“禁卫第一团2营7连3排1班副班长,一等兵吴俊。”
“我们已经为他申请忠勇勋章了,昨天晚上才提拔他做1班副班长的。”
铁连长补充道。
“其实我们班上还有一个拼刺刀更厉害的,叫王一阳,9号那天在威远城下他和我一起战斗,我亲眼看到他至少撂翻了七八个俄国兵……可惜就在那一天,他的手掌被子弹打穿,被送到后方去了。”
吴俊说道。
“恩,也应该给这样的人发忠勇勋章。”
“我们也为他申请了。”
铁连长说道。
许魂又向另外几名士兵询问几句,都得到了充溢战斗精神的回应。
许魂满意地拍拍膝盖,站了起来,众人见状也纷纷起立。
“你们继续,不过要早点休息,明天必定有一场恶仗要打,我希望明天战斗结束后,还能与诸位在篝火旁再叙。”
“是,长官慢走。”
铁连长凑过来想送几步,被许魂用手势阻止了:“回到你的连队里去,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许魂又在树林中漫步了一会儿,心头稍稍舒畅了些,便与卫兵回到指挥部,文宇早在那里等着了。
“统计报告出来了。”
文宇递给许魂一张纸片。
“总共阵亡三百六十一名……重伤二百四十七名,轻伤六百八十三名……这么多呀……”
“估计有二分之一的轻伤员可以呆在战壕中正常射击。”
“恩,这还差不多——不知道敌人的损失有多大……”
许魂此时并不知道当日禁一旅给对方造成的具体损失,战后据俄方的资料记载,9月15日当天,俄西伯利亚第三师的第9团有991人阵亡、376人重伤,第10团有785人阵亡、434人重伤,第11团有87人阵亡、96人重伤,后贝加尔哥萨克骑兵第二师第六团有51人阵亡、27人重伤。也就是说,在与禁一旅所辖部队(包括膘骑一团)的直接交战中被击毙的俄军在一千九百人以上,重伤者不下九百人,另外,一千二百余名的轻伤员中有一半失去了战斗力,三分之二以上的轻伤员已无法参与进攻作战。将13、14日交战的损失计入后,俄西伯利亚第三师实际上已有五千五百名以上的员额伤亡,全师肢体健全的官兵只剩下一万两千五百名左右,而且由于损失的绝大多数是一线的战斗步兵,如此估算,在三天的战斗中,该师就步兵而言,实际战斗力应该已削弱到原先的百分之六十左右。
就禁卫第一旅而言,约一千三百人伤亡的代价可谓惨重,但近七百名轻伤员中有一半可在防御战中操作武器正常射击。若将9月9日到14日的损失一并计入,从数字上来看,九千人的部队有二千二百人伤亡,若考虑到可参加防御作战的轻伤员,则实际的减员不过是一千五百名左右,占全旅总员额的百分之十七,占全旅战斗步兵数量的四分之一左右。换句话说,就可以进行防御作战的步兵而言,该旅还保存有四分之三的实际战斗力。
9月15日当天,禁卫野战军中不止是许魂的禁一旅在浴血鏖战,在俄西伯利亚第一集团军司令部的驻扎地斯沃搏德内西南偏南25公里外的莫斯科维季诺,华军禁四旅以一旅之兵顽强抵抗着加强有重炮、骑兵部队的俄军西伯利亚第四师的凶猛攻击,一天之内击退敌军三次团以上规模的攻击,阵前打死打伤俄军不下四千人,迫使俄军停止进攻,禁四旅为此付出了471人伤亡的代价。
如同禁卫野战军司令官梁天河上将所说,禁四旅占据了非常有利的地势,他们转入防御的时间比较长,阵地构筑得比较坚固,所以能够以较小的代价击退俄军的大规模进攻。
禁一旅的情况却完全不同,禁一旅到15日战斗结束后,只建有一线野战阵地,虽然连夜构筑了第二线阵地,但总体上来看依然非常薄弱,这主要是因为禁一旅直到15日处于攻势,并未把太多精力花在防御上。
随着日光一丝一片冲破夜的牢笼,禁卫第一旅的数千官兵正向死神的镰刀迎面撞去,不知有几人会是躲过那招魂利刃的幸运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