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密歇根湖畔。位于芝加哥的湖港上,两艘破冰船不断压碎港湾周围的薄冰,开辟通往未结冰深水区的航道,其后小心翼翼跟随着两艘干舷低矮、船身宽肥的平顶船:既有涂着白色标线的全通飞行甲板,又有结合烟囱在内的小型舰岛,舰岛旁还设有几根向舷外伸出的吊车杆,一眼看去根本就是一艘航空母舰——然而不但甲板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一架飞机,也看不出有通往机库的飞机升降机的痕迹。尤其古怪的是,两舷中部明显外突的部分,虽然有舷板的遮挡,有心人还是可以从舷侧异样的白浪看出端倪:显然这两条船是由明轮推进的。</p>
为首那条个头稍大些的怪船上,一群制服笔挺的军人和头戴礼帽的官员正簇拥着一位样貌宽厚、高鼻大耳的老人沿着甲板边缘缓缓踱步,不时停下来指点着什么。</p>
“……我们脚下的这艘‘狼獾’号原本是191年建造的‘西安比’号明轮游船,珍珠港事件后不久,与另一艘1900年建造的更老旧的‘伊利’号明轮游船同时被战时航运管理局收购,后由海军航空兵训练部主任钱伯斯少将——就是这位先生——提出将两船改造为飞机起降操作的专用训练舰,在密歇根湖上为飞行学员提供舰上起降训练的平台,很快得到作战部的批准,钱伯斯准将成为该计划的负责人。”</p>
“……本船标准排水量700吨,飞行甲板长500英尺宽98英尺配备4台燃煤锅炉和两台往复式蒸汽机,最大航速16节;对面那艘‘黄鼠’号排水量只有6000吨,飞行甲板长450英尺(17米),宽90英尺最大航速只有14节。两船均足以满足现役和设计中各种舰载机的基本起降要求……以上就是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总统先生。”</p>
老人拄紧手中黑亮的文明杖,满意地向介绍者——分管航空事务的海军部长助理马克.l.布里斯托尔少将点点头:“很好,上校,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展开训练?”</p>
布里斯托尔少将向刚才介绍过的华盛顿.欧文.钱伯斯少将侧了侧头,钱伯斯会意地向前一步,低头向威尔逊总统报告道:“起降和甲板操作的相关规程已经在英国方面的协助下制订完成,不过还有待实际验证与修订,与格伦维尤海军航空站的协调也还在进行最后的磨合,最晚到第一批正式学员,系统运行理想的话,预计每年可以完成10万次以上起降,培训1000名以上飞行学员。”</p>
威尔逊一脸慈祥加欣赏地朝他微微一笑:“钱伯斯,很早就听说过你,那时候我还不是总统。海军第一次从军舰上起飞飞机,就是你搞的,当时你是海军物资局局长,听起来有点不务正业,不过也许正因为这个,我记住了你。”</p>
说罢提起手杖点了点脚下的木质飞行甲板,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大规模发展舰载航空兵的正确建议也是你最先提出的。可惜,我们在塔夫脱时代白白浪费掉的时间,再也回不来了……”</p>
钱伯斯顺势向一旁稍稍让了让位,好让寇蒂斯公司、莱特公司和马丁公司的几位老总能够及时在总统面前露脸,同时机灵地接话道:“还好以寇蒂斯先生、莱特先生和马丁先生为代表的航空工业界知名人士,没有被军方的冷漠与麻木吓退,坚持自行研发性能优异的飞行器……”</p>
总统边听边满怀感激地与几位美国航空工业界的泰斗一一握手。</p>
“当然也要感谢尊敬的巴鲁克先生,没有他的牵线搭桥,引入华尔街的几位著名银行家资助运作,民间飞行运动和商业飞行活动不可能发展到战前如此繁荣的程度,由此储备了大量飞行员,也保证了美国航空工业在缺乏足够军事订购的情况下得到有效发展,而这正是在战争强加于我们头上之后,陆海军航空兵能够爆发式发展的重要基础,或者说……关键因素。”</p>
得到钱伯斯如此奉承的军事工业委员会主席伯纳德.巴鲁克不是很谦虚地低头笑道:“这都要归功于中国人,亚俄战争中各种飞行器,尤其是重于空气的动力飞机展现出来的广泛功用与巨大潜力,虽然没能一下子警醒军方,倒是给我国历来嗅觉敏锐的商人发掘出了机会……”</p>
“之后在非洲,英德意法瓜分阿比西尼亚的殖民战争,争夺北非领土的意土战争。以及两次巴尔干战争,直至战前我们介入墨西哥内战的维拉克鲁斯湾登陆行动中,都充分验证了航空兵在未来战争中的重要性。”</p>
“既然政府受制于和平主义和孤立主义,不愿失去一部分对军事技术的发展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既麻木又无知的保守议员的支持——这在政治上来说的确难以取舍,那么只好由民间的有识之士来预作准备……虽说实际的参与者也许并没有那种为国家未来着想的觉悟,大多数人只想到这是一项有趣而时尚的活动,或是一条赚钱的捷径,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吸引姑娘们的注意,比如这位马丁先生,呵呵——开个玩笑。不管怎么说,这种有意无意的参与,实际展现出来的效果,已经有目共睹,也许这正是所谓的‘美国精神’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具体表现之一……”</p>
巴鲁克自我陶醉的长篇演说很快被布里斯托尔少将找了个间隙插断,三位年纪不过三十多四十岁的青壮校官被引见到了总统近前,其中一人还身着英国海军制服。</p>
布里斯托尔不失时机地介绍起来:“这位是诺贝尔.埃尔温上校,刚刚从英国考察返回,现在全权负责海军航空兵尤其是舰载航空兵体系的研讨和改进……”</p>
“这位是约瑟夫.里夫斯少校,战前海军惟一一艘专门水上飞机母舰‘木星’号的舰长,同样刚从英国返回,孟加拉湾海战中他就在作为胡德中将旗舰的‘光辉’号上,亲眼见证了有史以来第一场航电脑}}访问空母舰之间的交锋,现在主要负责海军航空战术的研究和培训……”</p>
“这位是皇家海军的威廉.派尔.塞里斯少校,孟加拉湾海战时胡德中将的司令部参谋之一,参加过空袭基尔以来皇家海军航母部队的所有作战行动,最近刚刚得到英国方面批准,接受我国海军部的邀请,前来协助埃尔温上校和里夫斯中校的工作……”</p>
趁巴鲁克还没缓过气来,布里斯托尔又引出了一位更年轻的军官:“这是约翰.托尔斯少校。美国海军最早交托莱特公司培养的三位飞行军官之一,曾担任“木星”号搭载的海军第1水上飞机中队中队长,参加过保卫巴拿马运河区的作战任务,后来派赴英国学习,现担任格伦维尤海军航空站的教育主任,负责舰载机飞行学员的培训和选拔,同时还兼负第一支舰载机作战部队的编练。”</p>
威尔逊总统很是高兴地一一与诸军官握手,简单问答几句,突然回过头叫住自以为办事麻利而小小得意中的布里斯托尔:“这么说,在他们培训出足够的舰载机飞行员,以及我们的航空母舰成批服役之前,我们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国人满世界乱窜?”</p>
“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总统阁下。”</p>
不等布里斯托尔介绍,主动从人群中站出来的,乃是海军岸基航空兵的开创者和第一支海军航空兵作战联队的指挥官,现任海军航空兵岸基部队司令威廉.弗莱彻少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