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靶牌在检阅台前一字展开,制成半身人形的靶板上弹痕累累,有几个靶牌甚至被打断了靶杆,司靶员只好双手捧着前来展示。
刘云他们都知道,没有未来自动火控系统的控制,机枪手要在行进间不断颠簸的车辆上准确击中车外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刘云总算脸色稍晴:“下去看看吧。”
身为总参装备处长的张遥前自然要亲随左右,为皇帝陛下解说,其他将领当然也没有理由不乖乖跟在后面。
众人走下检阅台的同时,操场上的战车、官兵已经排成整齐的检阅队形,战车巍巍,军旗猎猎,一派肃然景象。
走近时方才看清楚,灰土附在战车装甲板上、粘在汗流浃背的官兵脸上,是的,现在不过是灰土与汗水,未来的某个时候,需要大量的鲜血催化成更醒目的所谓“战场景象”。
那些钢铁是为了自由与公正而存在,还是为了奴役和压迫而存在?
那些鲜血是为了自由与公正而流淌,还是为了奴役和压迫而流淌?
你的千年帝国,究竟为了什么而存在?
此时此刻,文易的面孔在刘云的视觉神经中微微地颤抖,有时模糊,有时清晰,有时又变成了别人的脸。
十八年来死去的所有集团成员,一个接一个,在幽暗深邃的背景前面,默默地注视着刘云。
十八年前战死在太后寝宫的蒋万里保持着死时眼睛圆睁的样子,张大的嘴里仿佛还在哀叫:“救我,救我,血包,血包……”。
十二年前因谋反被枪毙的丁介云,毫无恶意也毫不畏惧地微笑着,那是刘云最后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样子,那时距离他被处决还有三个钟头。
钟夏火还是那么单纯地微翘着嘴角,仿佛随时会给你一个真诚的微笑,或是一串比机枪子弹更猛烈的怒骂,对他而言,这个世界非黑即白,而被他归入黑暗之列的事物除了毁灭没有别的出路。
……
你们这样看着我,是想知道我会拿什么来祭奠你们吗?
人生如梦,你们后悔来到这里吗?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告诉你们最想知道的答案。
你们,不是我的工具……
那个仅仅把你们当工具的刘云,已经死了,而我,也快要去见你们了。
到时候,一切都可以变得如水晶般透明,一切恩怨与烦恼,都会化为天外云烟吧……
让活下去的人,用一个真正美好的理想世界来祭奠我们吧!
“皇上,这种五年式‘叱风’装甲汽车全重有4吨,乘员4名,六个轮子,采用50马力汽油引擎,公路最大时速50公里,行程120公里。装备重机枪2挺,备弹3200发,另配手枪2把,马枪2枝,手榴弹10枚……天津汽车工厂1906年开始批量生产,至今已向陆军交付了98辆。”
“这种制战一型“飞霆”轻型支援战车1906年起已经由北洋重工机器局交付了136辆,战斗全重8吨,乘员2名。主炮塔配备的是1门30倍径37毫米海军速射炮,初速560米秒,榴弹最大射程3500米,榴弹重1公斤,射速每分钟15到20发……皇上请到这里来看,因为采用了肩抵式火炮俯仰装置,操作十分灵活。炮塔左边还有一挺轻机枪。主炮备弹180发,机枪备弹600发。”
“动力采用的是北洋重工HK-7CL型60马力4缸风冷汽油机,最大公路时速16公里,最大行程60公里,2个前进档,1个倒档。车体和炮塔正面装甲厚20毫米,车体和炮塔侧后装甲7-11毫米,底顶甲为5毫米,用的是特制一号钢装甲板,为生产方便和成本考虑,装甲还是以铆接方式固定在内部框架上……”
张遥前恭敬地解说着,他和刘百良都能隐约察觉到,他们的领袖知道些什么,却又仿佛是故意要让事情淡化过去,那柄达摩克斯之剑越升越高,离他们的头顶越来越远——当然,一旦落下恐怕也将造成更痛苦的毁灭吧。
领袖一定也希望事情到此为止!
或许,他们所做的,也正是领袖内心希望却无法亲自动手去做的吧。
抱着这样的信念,张刘二人在大部分时间里仍心安理得地过着他们想要的人生。
“传话出去,所有在京的集团军职人员,明天到中南海丰泽园集合。”
刘云冷不防说。
在张刘二人的表情凝固之前,接下来的话却在众人心里洒开了一片豁然开朗的阳光。
“去跟文官们彻底和解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