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桦听罢微微一笑:“这么说来,你们两家也是无条件支持这场战争了?”
张倩清迟疑了一下。转眼看了看黄浩,这才故作顺从地应道:“那是自然……”
“说实话。”千桦多少还是继承了些父亲的急躁性格。
黄浩扶着石头栏杆向前一步,语声轻缓:“从我们自身实际收益来看。当然应该支持,大笔的军需订购已经让许多与高层关系密切的财团大发横财,倩清的公司光是今年一年军装的订单就够她把资产翻一番了……”
说到这里,骤然加重语气:“但是,战争地消耗,战场上的牺牲,全都是底层国民承担地。如果战争长期胶着下去,导致物价飞涨、下层国民生活困苦,社会普遍厌战,却因为实行了军人的独裁统治,民意无法通过合法正常的渠道影响政府决策,到那时候,以列宁为代表的,共产国际激进派的暴力革命主张就大有市场了。”
张倩清却跟丈夫唱起了反调:“你是说,社民党左派会趁机作乱?我国工人的头脑好像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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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浩寸步不让地反扑回去:“当今我国工人的思想觉悟绝不亚于一九零五年革命时的俄国工人。”
千桦笑道:“清,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啊,人家黄议员是做学问出身的政治家,看问题可比你准。”
张倩清摊手道:“好好好,我认输,我投降,那么我来问问黄议员,假设果真到了那一步,该如何应对才是?”
“你的问题缺了一个主语,究竟要‘谁’来‘如何应对’?”黄浩毫不留情地指出妻子话中地疏漏。
张倩清不服气地皱起眉:“我们,陛下,还有侍奉陛下的你、我,该如何应对,行了吧。”
黄浩摆出个很西洋的耸肩:“我们?只好无条件支持军政府镇压革命了,按照那些所谓革命者的说法,皇帝是腐朽地封建统治的象征,我们这些资本家则是压迫剥夺无产者的万恶之源,统统要打倒消灭,挫骨扬灰,渣都不能留。既然不是你死就我活,只好自保第一,杀个血流成河也是没办法地事。”
张倩清还是不服:“什么啊,说得杀气腾腾的,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再怎么乱,只要有陛下在……”
“届时陛下和皇室将成为革命的第一障碍,是革命党最先要铲除的对象,不要太天真了,一九零五年的时候,暴乱的俄民可曾把他们的沙皇当一回事?”
“这个和那个完全不是一回事,当今皇室可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国民的事……”
“真到了那一步,谁对得起谁啊,军政府一瓢脏水过来,你有什么办法?”
眼看夫妇二人越吵越大声,千桦苦笑着摇摇头,伸手按住两人:“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朕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忧国忠君之心,无论如何,只能先相信朕的军队能打赢这场战争了,退而其次,就算战事不利,只要朕还有一口气,绝不允许爆发内战,绝不让中国人打中国人。”
话音未落,桥头那边传报:“女官长叶镜莹求见。”
千桦向二人微笑点头:“又得去开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拖着你们陪我跑了这么远,辛苦了。”
一小时后,新华宫,换上一身特制纯黑色裙装戎服的承宪女皇陛下优雅从容地踏入了将星闪耀的大本营御前会议室。